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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经典阅读《穿条纹衣服的男孩》

2025-01-17 17:59 来源:网络 点击:

经典阅读《穿条纹衣服的男孩》

〔爱尔兰〕约翰·伯恩 龙婧 译

这是一个孩子的故事,是9岁男孩布鲁诺在奥斯威辛集中营所经历的“探险”。这是一个纳粹男孩与犹太男孩间纯真的友谊。但这本书却并不仅仅属于孩子,像《哈里·波特》《小王子》一样,《穿条纹衣服的男孩》也是一部给成年人阅读的童话,它属于所有能够理解那段历史的人。

“你从哪里来?”希姆尔问,眯着眼,好奇地看着布鲁诺。

“柏林。”

“那是哪里?”

布鲁诺张嘴要回答,但是他自己也不清楚。“在德国,当然。”他说,“你不是德国人吗?”

“不是,我是波兰人。”希姆尔说。

布鲁诺皱起了眉头:“那你为什么说德语?”

“因为你用德语跟我问候,于是我就用德语回答。你会说波兰语吗?”

“不会。”布鲁诺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我还不认识会说两国语言的人,特别是像我们这么大的小孩。”

“我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,她教德语,”希姆尔解释说,“她还会说法语、意大利语和英语。她非常聪明。我还不会说法语和意大利语,但是她说过以后会教我英语,因为我可能用得着。”

“波兰,”布鲁诺小心地用舌尖体会着发音,“它没有德国好,是吗?”

希姆尔皱皱眉。“为什么没有德国好?”他问。

“嗯,因为德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,”布鲁诺回答,他记起听到过父亲和祖父经常这么谈论,“我们至高无上。”

希姆尔盯着他,但是什么也没说。布鲁诺非常想转移这个话题,因为即使这些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,他也不认为它们就完全正确。更何况他现在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希姆尔觉得自己不友好。

“那么,波兰在哪里?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,布鲁诺问道。

“嗯,在欧洲。”希姆尔说。

布鲁诺努力回忆着最近在里兹先生的地理课上所学到过的国家。“你听说过丹麦吗?”他问。

“没有。”希姆尔说。

“我想波兰应该在丹麦境内。”布鲁诺说,他想显得聪明点儿,但是却更加糊涂了,“因为那里就在数百英里以外。”他确认道。

希姆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两次张大嘴却又闭上了,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。“但是,这里是波兰。”他最后说。

“是吗?”布鲁诺问。

“是的。丹麦离波兰和德国都很远。”

布鲁诺皱起了眉头。他听说过这些国家,但是脑子里却糊里糊涂。“嗯,是的,”他说,“但是都有联系,不是吗?距离,我说的是。”他希望能够跳转话题,他已经开始感觉自己完全错了,并且私下里做了个决定:以后一定要好好上地理课。

“我从来没有去过柏林。”希姆尔说。

“我想我来这里之前也没去过波兰,”布鲁诺说,这倒是真的,“如果,这里真的是波兰。”

“我敢保证。”希姆尔平静地说,“虽然,这里不漂亮。”

“的确不漂亮。”

“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比这里漂亮多了。”

“那也不会像柏林一样漂亮。”布鲁诺说,“在柏林,我们有一所大房子,如果把地下室和带窗户的阁楼计算在内有五层。那里有漂亮的街道、商店、蔬菜水果店,还有好多咖啡馆。不过你要真去的话,我可不推荐你在周六下午到城里四处逛,因为人实在太多了。不过以前比现在要好得多。”

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希姆尔问。

“嗯,那里曾经很平静,”布鲁诺解释说,他不想谈论这个变化,“我可以躺在床上看书。但是后来就很吵,还有些恐慌,到了晚上我们就要把所有的灯都关掉。”

“我住的地方比柏林要好,”希姆尔说,其实他没有去过柏林,“那里每个人都很友好,我家里有很多人,食物也好吃得多。”

“嗯,看来我们应该各自保留自己的意见。”布鲁诺说,他不想和他的新朋友发生争执。

“好的。”希姆尔说。

“我可以问你一点事情吗?”过了一会儿,布鲁诺问。

“可以。”希姆尔说。

布鲁诺思考了一下,他想恰当地表达他的问题。

“铁丝网的那一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?”他问,“你们在那边做什么?”

“我所知道的,”希姆尔开始回答,“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,我和母亲、父亲还有哥哥约瑟夫住在一家商店上面的公寓里,爸爸就在这个商店里做一些手表的活儿。每天早上七点钟,我们全家人一起吃早餐,然后我和哥哥去上学,爸爸在店里修手表,也做新手表。爸爸送过我一只漂亮的手表,但是现在没有了。它有金色的表面,那时候,每天晚上我都给它上发条,它也总是告诉我正确的时间。”

“后来它去哪儿了?”布鲁诺问。

“他们拿走了。”希姆尔说。

“谁?”

“当然是士兵。”希姆尔说,好像这是世界上再自然不过的事情。

“后来有一天,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了。”他继续说,“一天我放学回家,看到母亲正在用一块特殊的布料给我们做臂章,在上面画上星形的图案,就像这样。”说着,他用手指在身下的泥地上画了一个图形。

“每次我们离家出门的时候,她都会让我们戴上这样的臂章。”

“我父亲也戴着一个,”布鲁诺说,“在他的工作服上。很漂亮,亮红色的底,黑白相间的图案。”在铁丝网那边的泥地上,他用手指画了另外一个图形。

希姆尔摇摇头,继续说他的故事。他已经很少再想这些事情了,因为每当回忆起那些在钟表店的日子,他就会感到很悲伤。

“我们戴了几个月的臂章,”他说,“接着,事情又发生了变化。一天,我回到家里,妈妈告诉我不能再住在我们自己的家里了——”

“我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!”布鲁诺兴奋地喊起来,很高兴他不是唯一被迫离家的男孩。“‘炎首’(指希特勒)来我家吃晚饭,你知道吗?接下来我们就搬到这里了。我恨这里!”他大声地加了一句。“他去过你们家,做过这样的事情吗?”

“没有,但是他们告诉我们不能再住在家里,必须搬到克拉科夫的另一个地方,在那里,士兵们建造了围墙,我母亲、父亲、哥哥和我四个人不得不住在一个房间里。”

“你们家所有的人?”布鲁诺问,“住一个房间?”

“还不止我们一家人,”希姆尔说,“还有另外一家人,他们家的母亲跟父亲经常打架,他们有个儿子比我长得高大,就算我什么也没做,他也会打我。”

“你们怎么可能就这样住在一个房间里,”布鲁诺说,摇着脑袋,“那不可能。”

“我们所有的人,”希姆尔说,点点头,“一共十一个人。”

布鲁诺想要张嘴反驳希姆尔——他不能相信十一个人能住在同一个房间里——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改变主意了。

“我们在那里住了几个月。”希姆尔继续说,“我们所有的人都住在一个房间里。房间里有个小窗户,但是我不喜欢从窗户望出去,因为窗外是堵墙,我恨那墙,因为我们真正的家在墙的另一边。这个区是城里条件很差的一个区,总是很吵,让人睡不着觉。我也恨卢卡,就是那个动不动打我的大男孩,即使我什么也没做错。”

“格蕾特尔有时候也打我,”布鲁诺说,“她是我的姐姐。”他加了一句,“很快我就会长得比她高大,比她强壮,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是谁的天下了。”

“然后有一天,士兵们开着大卡车来了,”希姆尔接着说,好像对格蕾特尔毫无兴趣,“每个人都必须离开那座房子。有些人不愿意走,就四处躲藏,不过我想,最后士兵们还是把他们都抓回来了。然后,卡车把我们带到了一列火车上,而那火车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咬咬嘴唇。布鲁诺觉得他好像要哭了,但是并不知道为什么。

“那火车太可怕了,”希姆尔说,“车厢里挤满了人,几乎不能呼吸,气味恶心极了。”

“那是因为你们都挤在一辆列车上。”布鲁诺说,并想起那天离开柏林时,他在火车站看到的两列火车,“我们来这里的时候,在月台的另一侧还停着一列火车,但是好像没人看见,就是我们乘坐的那一列。你们应该也坐那一列的。”

“我想他们是肯定不会允许的,”希姆尔摇摇头,“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车厢。”

“当火车最后停下的时候,”希姆尔继续说,“我们来到一个很冷的地方,而且得步行来到这里。”

“我们有一辆小轿车。”布鲁诺说,这会儿声音大了。

“妈妈被带走了,爸爸、约瑟夫和我住在那边的营地里,一直住到现在。”

希姆尔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看起来十分哀伤,布鲁诺不能理解希姆尔为什么这样,这并不像是个悲惨的经历,毕竟,布鲁诺也经历了相同的事情。

“那边有很多男孩吗?”布鲁诺问。

“几百个。”希姆尔说。

布鲁诺睁大眼睛。“几百个?”他感到万分惊讶,“那实在太不公平了,这边连一个能够一起玩的人都没有。一个也没有。”

“我们不玩。”希姆尔说。

“不玩?为什么不玩?”

“我们能玩什么?”他问,他的表情显示出他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困惑。

“嗯,我不知道,”布鲁诺说,“各种各样的吧。例如,足球,或者探险,那边的探险怎么样?好玩吗?”

希姆尔摇摇头,没有回答。他回头看看营地,又转身对着布鲁诺。他本来不想再问问题了,不过胃痛让他不得不开口。

“你带吃的了吗?”他问。

“恐怕没有。”布鲁诺说,“我想带巧克力来着,可是忘了。”

“巧克力,”希姆尔慢慢地说,他的舌头都从牙齿后面舔了出来,“我只吃过一次巧克力。”

“只吃过一次?我爱巧克力,但是我也不能吃很多,因为母亲说我的牙齿会坏掉的。”

“你也没带面包,是吗?”

布鲁诺摇摇头,“什么也没带。”他说,“六点半才吃晚饭。你们什么时候吃?”

希姆尔耸耸肩膀,把头埋在腿上。“我得回去了。”他说。

“可能某天你能跟我们共进晚餐。”布鲁诺说,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主意。

“可能吧。”希姆尔说,虽然听起来他也不太相信。

“或者,我去你们那里吃。”布鲁诺说,“我可能过去看看你的朋友们。”他满怀期望地加了一句。他曾经希望由希姆尔提出这个建议,但是现在看来没有任何迹象。

“但是,你跟我们不是一边的。”希姆尔说。

“我可以从底下爬过去。”布鲁诺说着弯下身,把铁丝网拉起来——就在两个木头电线杆的中间地段,铁丝网拉起来很容易,像布鲁诺这样体形的小孩很容易可以爬过去。

希姆尔看着他做这些,紧张地往后退,“我得走了。”他说。

“那就改天吧。”布鲁诺说。

“我不应该到这里来的。如果他们抓住我,麻烦就大了。”

他转过身去,走开了。布鲁诺再次注意到他的新朋友是多么矮小瘦弱。但他对此绝口不提,因为他太清楚了,评论别人的身高这类傻事儿是多么让人不愉快,而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对希姆尔不友好。

“我明天还会来的。”布鲁诺对正在离去的男孩喊道,但是希姆尔没有回答,而是向营地跑去,留下布鲁诺独自一人。

布鲁诺觉得今天的探险已经很有收获了,于是向家的方向走去。他对今天的见闻十分兴奋,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母亲、父亲和格蕾特尔——格蕾特尔一定会非常嫉妒,也开始探险——还要告诉玛丽娅、厨师和莱斯,要把今天下午他的探险历程全部告诉他们。告诉他们他的新朋友和那有趣的名字,告诉他们他俩同年同月同日生。但是随着离家越来越近,他越来越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。

毕竟,他想,他们可能不会让我跟他成为朋友,如果那样的话,就不会再让我出来。当他经过前门,闻到炉子上为晚餐准备的烤牛肉的香味时,他已经拿定主意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暂时保守秘密,只字不提。这是他的秘密。嗯,他跟希姆尔的秘密。

注:本文插图摘自网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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