横槊五岭：44军湘鄂赣剿匪纪实

引子

＊本文摘自《横槊五岭——第四野战军解放中南纪实》

正文

一

位于湘鄂赣交界处的修水、铜鼓地区的剿匪，是157师471团进行的。157师原属四野44军，1949年5月底，改建归属江西军区。7月初，471团政委李彦龄奉命率本团第3营赴修水、铜鼓两县剿匪建政，并收编修水民主自卫军。修水民主自卫军是在解放前夕，由当地进步人士平戎、陈言和刘绍芝拉起来的一支受民盟影响的武装，他们的行动口号是：“反对征兵征粮，迎接解放军过江。”修水解放时，他们即与43军第129师取得联系，该师继续南进时，让他们驻守修水县城，并等候改编。

修铜地区当时的匪情是严重的，主要股匪有以车正为首的湘鄂赣反共救国军第6总队，以吴都俊为首的湘鄂赣反共自卫军第1总队，以荣迪化为首的修铜保安司令部，以王建为首的修铜指挥部等多股土匪，约3500余人。最大的股匪是湘鄂赣反共救国军第6总队，匪首车正，修水县南茶车村人，黄埔军校毕业，曾在国民党正规部队中任少将旅长，有些带兵作战的实践经验。我军过江前夕，他按方天的旨意，返回故里，收集散兵游勇、土豪武装，扩充实力，图谋就地坚持，待机再起。修铜地区的反动分子很快糜集到他的周围，不长的时间就拼凑了3个团和几个独立大队，共约2000余人。在我大军过境时，为避我军锋芒，匪首车正下令分散潜伏，等待时机。我军主力南进后，他们认为时机到来，正意蠢欲动，扬言要先攻下修水县城。

团政委李彦龄决心擒贼先擒王。在一次奔袭作战打掉车正眶部一个连后，弄清车正最近有可能回南茶车村活动的情况，于是决定调虎离山，设计擒拿。

具体办法是：部队撤离南茶，前往修水，估计车正会回家来察看动静，然后打他一个回马枪。第三天上午，李彦龄率部回到南茶车村。下午3时，集合部队离开南茶车村，奔向返回县城的路程。走了20里到达上杭宿营，并立即设岗布哨封锁消息。

第二天一早，第10连返回南茶，但扑了个空。这一夜，有个问题总在李彦龄脑子里翻腾：第10连为什么扑空？是车正没有回家，还是“杀回马枪”时他隐藏起来了呢？李彦龄想决不能让他在眼皮底下溜掉，决心再杀一次“回马枪”。这次他要把部队撤回修水县城，派一个认识车正的人，带一个小分队神不知鬼不晓地闯入他家去捕捉。于是李彦龄想到新编的独立连长戴亚云。此人是国民党特务训练班的毕业生，曾在车正部下当过参谋，因有些矛盾，他没跟车正干，而投了民主自卫军。这次改编时，自卫军领导人推荐他当了这个连的连长。李彦龄想用他人地两熟且认识车正的有利条件。为了稳妥起见，李彦龄听取了保卫干事现任独立连指导员满庆云的意见，并把他带去改编这个连的骨干抽出一个排长两个班长随行，以加强这个小分队的战斗力量，还派第10连指导员王福禄带一个排在村口接应掩护。

22日上午，部队离开上杭，东行20里到达杭口，停止休息，在这里作了战斗部署，一切就绪。下午3时许，起程把部队拉回县城，留下执行任务的小分队，隐蔽待机，准备入夜再向南茶车村杀个回马枪。

23日，夕阳西沉时，戴亚云的小分队押着两个俘虏回来了，10连指导员王福禄也随之而来，戴亚云高兴地说：“报告政委，我们把车正和他的副官抓来了！”

“怎么抓到的？”李彦龄欣喜地问。

戴说：“我们拂晓前包围了车正的家，我去敲门，他的副官拿着一支崭新的左轮来开门，门一开我们的班长就用冲锋枪逼上他，下了他的枪。我们立即冲进车正的卧室，发现床上没有，就到阁楼上去拽索，从禾筒里把他揪出来了，1排长立即把他扭走，我收拢小分队还未出村，后边枪就响起来了。”

李彦龄问：“什么人打枪？”

“是睡在车正家隔壁的几个随从。”戴接着说，“我们刚到村口，王指导员要我们先走，他打掩护，我们就这样上路了。”

李彦龄把捉到车正的情况，电报江西军区，次日就接到军区司令员陈奇涵签署的嘉奖电：“你们积极行动，机智灵活，一举活捉匪首车正，特给予嘉奖。”

树倒糊狲散，匪首车正被捉，加速了该股土匪的灭亡。车正虽然思想反动，老奸巨猾，但并不顽固死硬，为了活命，在某些方面采取了合作的态度。找他谈话时，他先问：林司令好（指林彪）、陈司令（指陈奇涵）好，以标榜他们都是黄埔的同学。他供出了埋藏的武器，起出了装在棺材里的50余支崭新的步机枪和手枪。他写了几封劝降信，送出后中小匪首纷纷来降，潜散在修水的第1团和几个大队就彻底瓦解了，其第2团逃往武宁，第3团遭受打击后在棋坪山一带溃散了。截止8月底车正股匪在修水、铜鼓两县的残余基本被消灭了。

二

1949年9月，44军第157师奉命在江西上饶地区剿匪。470团团长张庆斌率部在广丰县执行任务。

广丰位于上饶东北部，与闽浙接壤，其东南部是仙霞岭支脉，与武夷山东北段相连接，主要山峰海拔都在千米以上，境内林密草茂，交通不便。解放初期这里匪患较为严重，既有国民党潜伏下来的政治土匪，又有本地滋生的惯匪。主要股匪有纪老呆、柯国金、叶化龙、王华崽、邱志芳、刘盘崽等多股，共3000余人。群匪之首纪老呆，伪军官出身，国民党委任他为闽浙赣游击总队司令，他手下有许多国民党军官，有骨干土匪200余人，能召集匪徒500~600人。他与福建郭永槐、浙江徐东亮等匪首相勾结，往返流窜于闽浙赣边。这些匪首相信“狡兔三窟，能免其死”，在广丰、浦城、江山都有巢穴。

470团刚到广丰时，土匪很猖狂，他们与地主勾结起来，拉拢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，与我军展开了各种形式的斗争。城南城北各有一个通眶的恶霸地主，一个姓谢，一个姓刘，他们装成开明士绅，常进城来团部交来一些枪支或反映“匪情”，实际上是来摸底，给土匪提供情况。师侦察科长带侦察分队来广丰剿匪，一天走进群众家里，人家拿茶水招待他，当那人见只剩科长一人坐在堂屋时，便举起柴刀向他砍来，科长一转身被砍伤右臂，当他拔枪还击时，那人已逃之天天。我军单独执勤人员，有时和群众走到一起，冷不防就挨一扁担，枪被掠走。县城一些商店，表面上是合法经商，暗地则是土匪的联络站与窝藏点。一次2营捉到40余名土匪，派一个班押送到团部。走到十字路口，一声呼哨，土匪全部跑光，钻进各个商店，我军组织搜索时，一个也未抓回。一段时间，闹得民匪难分。

470团第10连进山剿匪时，为行动方便，把发疟疾、拉痢疾的50余个病号留在排山，驻在一个寺庙里，留下了患痢疾的副连长魏振忠，还把未生病的1排长留下协助副连长管理这些病号。9月30日，是排山的集日，副连长拿十几块银元给4班长贾万春，让他带两个人上街买些肉菜来，改善伙食。早饭过后，四乡农民从四面八方拥向圩场。战士们都在寺庙里休息，有的犯了病正在发冷发热。10时许，很多人向寺庙走来。有的挑着担子，乍看起来，他们也是来赶场的，未引起注意。突然，他们袭击我哨兵，把两个哨兵的枪给下了。我军病号一看，情况不妙，抓起枪来堵住山门就打，土匪们边打枪边向寺庙冲来，1排长朱正清接过一挺轻机枪，架在山门口，向土匪猛烈扫射。战士们顾不得病痛了，各选射击位置进行射击。这边一打，街上大乱，赶集的群众四散逃走。副连长魏振忠边指挥战斗，边打电话向团里报告，不料电话线已被切断。土匪在寺院外边越集越多，约有500~600人。他们边打枪边用广播筒子喊话：“解放军弟兄们，你们被包围了，跑不了啦，交枪投降吧！”战斗持续到下午4点钟，战士们携带的子弹快要打光了，土匪始终没有攻进寺院。团长张庆斌得到情况已是下午2点多钟，当时手里没有机动分队，只得派侦察股长带着机炮连去增援。侦察股长怕时间太久，我军伤病员不能坚持，急中生智，便在接敌过程中向排山的寺庙后山打了几炮，一方面震慑土匪，一方面给我军伤病员报信。土匪见我军援兵来了撤围就跑，不久10连指导员韩志忠也带着外出剿匪部队回授排山，他们按土匪逃跑的方向追了一程，失去目标，返回排山。这一仗打死匪徒8名，击伤30余名。我方被土匪抓去4人，丢失步枪2支。事后查知，这次袭击排山是纪老呆策划与指挥的。他们逃到大南桥被我截击，俘其40余人，纪老呆“偷鸡不成蚀把米”，带着残匪逃向浦城。

三

1950年12月23日，闽浙赣三省组成了以崇庆、浦城、上饶、广丰、庆元、龙泉、江山七县联防会剿指挥所，会剿郭永槐、徐东亮、纪老呆等股匪。470团2营参加了会剿。

1951年春节前夕，瑞雪纷纷。一天下午2时许，连长刘振东得到匪情报告，西南约20华里的浮竹洋村，“有土匪在杀猪抓鸡”。刘振东想这些土匪是想抢些东西，钻进山里过年，他们既然露头了，就不能让他们跑掉！当时，刘振东手里只有一个班的兵力，于是他令二十八都民兵队长集合民兵，随后跟上，他带着一个班直扑浮竹洋。当他们赶到时，土匪已经带上猪肉、鸡和抢到的其他东西进山了。刘振东断定他们没有走远，指挥部队和民兵拽山，部队和民兵冒雪拽了一夜，一个土匪也未抓到，只好下令收兵。

这次搜山虽然没有抓住土匪，却把徐东亮仅有的18个人的股匪冲散了，徐东亮的两个儿子，一个18岁，一个12岁，也被冲散了。为找儿子他又单独回到这片山区，被当地的一个民兵碰见了，只见他头戴解放军的军帽，身穿一件解放军的棉大衣，两只脚却穿着一只鞋，手里拿着卡宾枪，腰间还有一把手枪。民兵与他谈话，他说他是解放军，搜了一夜土匪，说罢向山里走去。民兵见他这样狼狈，引起怀疑，就去报告刘连长。刘振东认定他就是土匪，立即带人追击。雪继续下着，山里静悄悄的不见人迹，雪地上留有一串脚印，刘振东等沿着脚印搜索前进，只见他直奔山坳里一所独立家屋。原来这所房子里只有一个60多岁的老人在家，徐东亮逃到了这里，并威逼老人为他望风。刘振东等接近独立家屋时，望风的老人转身就往回走，被战士们叫住，问出实情，刘振东指挥部队包围了独立家屋，遂即喊话：“你已经被我们包围，放下武器是你惟一的出路。”但徐东亮不仅不投降，反而用卡宾枪连续射击。持续了约半小时，刘振东想：干打垒的土墙，步机枪子弹打不透，他隐蔽在房子里，我们暴露在外，这样打下去，时间久了会造成伤亡，硬攻也会造成伤亡。他灵机一动，便令特等射手刘玉亮选好射击位置据枪待击，令其他同志射击喊话引诱徐东亮暴露。当徐东亮转移了射击位置刚一探头，被刘玉亮一枪击毙在房中。徐东亮原是国民党的副军长，是浙南的主要匪首之一，在我军进剿一年多来，他属下匪徒大部被歼或瓦解了，只剩下十几个亲信跟着他。徐匪被击毙，加速了该股土匪的瓦解，不久该股匪徒有的投降，有的被捉，他的两个儿子也被捉住了。

资料来源：

《横槊五岭——第四野战军解放中南纪实》